30年前孤身留美!7小时译94页英文 苏东解说31年唯一遗憾:没说过国足踢世界杯

  • 时间:2024年11月01日 03:20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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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春節,北京市光華路上張燈結彩,紅燈籠與中國結交輝相映。節日的喜慶、奧運的熱情沒能徹底驅散冬日的寒意,許多民眾窩在傢中感受著闔傢團圓的溫暖。

此刻,有一群人頂風前行。

當正月初六的指針走向夜幕時分,一股足球熱浪噴湧而出,頃刻間席卷整個華夏,釋放著壓抑瞭5000多天的期盼。

“我的天啊,一腳打門”,上一秒凝神屈膝,下一秒氣出丹田。蘇東起身握拳,聲嘶力竭地吼道:“絕殺!絕殺`.....”

94分鐘肖裕儀一擊制勝,中國女足逆風翻盤。終場前的最後一秒,鏗鏘玫瑰逆天改命。電視裡的水慶霞仰天長嘯,愛奇藝體育演播室的蘇東振臂歡呼。彼此相距千裡,此刻卻因中國隊心潮澎湃,忘情高歌。

時隔16年,中國女足再次站上亞洲之巔。愛奇藝體育的熒屏記錄下中國女足5戰5捷的復興之旅,決賽的6秒蘇東吼則成為瞭冠軍的最佳旁白。

這段60多秒的演播間直拍,成瞭蘇東在社媒上最火的視頻之一。他一改往日解說員的說球習慣,沒有包袱,沒有刻意,有的隻是直抒胸臆的激情純粹。

熱評中,有位球迷寫道:“我看的其他臺的直播,贏瞭之後特地回去看一遍愛奇藝體育的錄播,因為我知道這種時刻沒有蘇東的吶喊是不帶勁的。

入行30餘年,蘇東吼早已深入人心,成為他極具個人特色的解說風格。一場比賽用這樣方式去解說或許不少人可以做到,但連續8小時保持一貫如初的聲音飽滿洪亮,高低起伏,錯落有致,絕非常人能及。

30多年前,當時還是行外人的蘇東是如何在沒有任何播音基礎的情況下,一路披荊斬棘,把愛好延續至今的呢?回過頭看,58歲的蘇東不得不感慨命運的奇遇。

一、進入解說

作為土生土長的西安人,蘇東離開傢鄉的日子已有大半輩子。而他與足球解說員的結緣,恰恰是從背井離鄉的那一刻開始的。

90年代初,蘇東前往美國留學。在恢宏氣派與高樓林立的紐約,孤身一人的蘇東無暇顧及曼哈頓的一景一物。對於舉目無親的遊子,異鄉的第一件事不是享受,而是生存。

蘇東一邊攻讀工商管理碩士,一邊在當地英文電視臺做兼職。初入媒體行業的他既是編導記者,又是攝像剪輯,前期後期無所不包。隻要給予一部機器,他可以完成所有事情。當時的蘇東是一個人,更像一個團隊。

年輕人就像五六點鐘的太陽,正待散發無窮的能量與光芒。“那兩年真的太累瞭,累得像脫瞭幾層皮。”蘇東回憶道。彼時的生活忙碌不已,絲毫沒有喘息的空隙,緊繃的弦隨時可能要斷。命運的轉折此刻降臨,一則ESPN的中文解說員招聘廣告映入眼簾。

這個崗位是蘇東從未涉獵過的領域。陌生意味著生疏,但也充滿瞭新鮮。“可能我在海外能闖,進入一個陌生環境之後會想盡辦法紮根生存,像過江龍。”看著招聘上寫著面試期間ESPN管吃管住三天,蘇東立馬撕下一張信紙,用鋼筆寫下瞭過去兩年的經歷,發送傳真過去。

面試的電話隨後而至。令人意外的是,這次關於解說員的面試不考播音、不面專業知識。面試官給每位考生送上瞭94頁A4紙,上面密密麻麻堆滿26個字母的排列組合。考題的要求非常簡單,在規定的7小時時間裡,全部翻譯成中文。蘇東采用串譯的方法完成考試。

放榜那天,他是ESPN的唯一答案。

拿到offer固然欣喜,但剛一坐上解說席的蘇東很快迎來“新秀墻”。如果說比賽資料匱乏是那個年代的通病,那麼超長的待機則成瞭一名解說員的基本門檻。

起初的蘇東被分到的項目眾多,足球、籃球、田徑、遊泳、斯諾克都是他的本職工作。當解說完一場英超之後,蘇東經常疲憊不堪:“非常累,感覺大腦空白,不想說話。”接下來還有6小時,撐一天可以,兩天可以,那一周?一個月?一年呢?長此以往,滿弓的弦必然會斷。

蘇東轉頭一看,怎麼前輩都沒有這個問題,他們連續幾個小時不停歇地輸出,下播後還能繼續聊天,不累麼?80多歲的威廉姆森依然周而復始地一口氣解說賽馬三四個小時。

蘇東沒有回避自身的短板,主動扣開瞭入行的門。威廉姆森一眼看到問題所在:“亞洲人普遍發音比較靠前,長時間說話會比較累,英文發音的部位比較靠後,隻要糾正好發音部位,把你舌頭後面的肌肉激活就行。”

一個習慣的養成至少需要21天,30年的發音方式想瞬間轉變絕非易事。耄耋老人給予瞭蘇東一個方法:“含冰念字。”每天含著冰塊,逐字逐句地讀英文報紙。

在大雪紛紛的紐約,蘇東含著碎冰,在公寓旁孤獨地練習著。念一句加一塊冰,從一個詞到一句話,從一段落到一篇文,每天兩小時不間斷地重復。當冬雪消融,當夏花綻放,歷經200多個日夜的苦練,重回解說席的蘇東發現別樣的自己。“當我解說完一場比賽,準備開始另外一場比賽時,我發現大腦不累瞭。”

小舌音的加強,後舌音的激活,“蘇東吼”和“一腳射門”初次亮相。

二、解說之難

2024年8月,在新賽季來臨之際,蘇東為愛奇藝體育錄制瞭一段視頻,“大傢好,我是蘇東,這是我解說的第31個賽季。”

如果乘著時光機回到30多年前,當時的蘇東也無法預料到自己會與足球解說結伴多年。

93/94賽季,蘇東第一次坐上英超的解說席。彼時的曼城還是保級隊,熱刺切爾西還未崛起,英超呈現著一超多強的格局。曼聯捍衛武林盟主的地位,佈萊克本、阿森納、紐卡斯爾聯輪番踢館打擂。盡管場面激烈,懸念猶存,但聯賽的數據幾乎空白。

通過美國的數據系統和協調員的幫助,開場之前的蘇東能拿到的比賽資料隻有姓名、身高、體重。“我特別能理解的解說員說的A傳給B,B傳給C,當時沒有更多的資料,大傢都是這樣,唯獨能再多說的就是球員效力過某個俱樂部,該球隊此前的成績如何?”

窮極所有方法和途徑,這便是當時能提供給解說員最詳細的英超資料。位置信息、交鋒紀錄、教練特點、傷病情況、裁判信息一概沒有。

90分鐘的比賽,單口解說員的平均話語詞匯量少則2萬,多則3萬以上。但傳遞到千傢萬戶裡的信息卻如此貧瘠,為此蘇東決定另辟蹊徑,從交鋒的隊伍找故事,尋知識。“從那時起,我就養成瞭多看看與這個國傢、聯賽和球隊有關的歷史。”

從曼聯開始,蘇東閱覽瞭紅魔的前世今生,包括它原來的名字牛頓希斯,隊名更迭的原因,球場的變遷命名。從曼徹斯特到利物浦,從北倫敦雙紅會到西漢姆聯米爾沃爾的恩怨情仇,他窺探到瞭英式足球輝煌之下的龐大根基。

可惜,計劃有時候趕不上變化。99/00賽季,桑德蘭主場迎戰紐卡斯爾,比賽進行到一半,光明球場驟然漆黑一片。導播立刻切到同時進行的另外一場比賽。這樣的突發情況,蘇東首次碰見。“當時準備的全是這場比賽的資料,球場的突然斷電導致信號切換,我當時有些抓瞎。”

經過短暫的調整,靠著日常的積累,蘇東先向觀眾解釋瞭換場的原因,隨即投入到另外一場比賽的解說。

球場斷電還能換比賽接著說,但如果比賽都看不清,場次又無法更換,那才是對解說員最大的考驗。這樣的意外,蘇東在20多年前同樣遇到過。

世紀之交的一場意甲聯賽,萊切迎戰博洛尼亞。開場哨響,天降大霧。即使圓睜大眼,貼著屏幕,蘇東和李元魁都看不清人。偶爾移動的皮球,成瞭兩人唯一確定的事物。

“當時意甲的轉播技術不是很高,雙方的球衣顏色還接近,屬於能看到比賽,卻說不清比賽。比賽沒有暫停,解說員還不能不說。我硬著頭皮去把能想到的兩隊的歷史、城市的文化和過往的球員說瞭一遍。”那天的演播室裡,空調冷風勁吹,比賽結束後,蘇東發現李元魁的衣服都濕透瞭。

“每個解說員都會準備很多東西,但並非都能在比賽裡全部體現。比賽都具有未知性,資料的輸出是跟著比賽去隨機應變的,最重要的是平時的積累與儲備。”

三、作息顛倒

在蘇東的百科裡,他的人生願望有點平常:“身體健康。”但如果你知道歐洲足球解說員的作息,這樣的願望往往又是最難得的。

常言道:“幹好一件事不難,難的是一直幹好一件事。”這句話放在蘇東身上同樣適用。

熬夜一天、一周、一個月,或許不少人可以做到。如果把時間的跨度拉長至1年、10年、20年,在你40歲、50歲甚至60歲的之後還堅持熬夜工作,這樣的人一定屈指可數。

從20多歲的風華正茂,到人生半百的相依為伴,過去的30多年,蘇東過著與眾人相反的生活。

日出而歸,日落而起。黃昏時分,剛剛拉開窗簾,留給蘇東的隻剩太陽的餘輝。那短暫的陽光如流星一般,從眼前飛速劃過,消失在遙遠的天邊。早些年,他有一年半沒去過市中心。

“我有時會覺得是自己跟社會是脫離的,幹這一行不止是我一個人,可能其他人都有這種感受。”

一定程度上,要想在足球解說堅守熱愛,首先需要跨越的不是語言、發音、專業知識的鴻溝,而是數不盡的午夜孤獨。

“你可以想象一下,周末親朋好友聚在一起吃飯聊天喝酒,但是你必須要去工作。等到歐洲足球沒賽事,周一到周五你獲得清閑時光,親朋好友卻開始忙碌。你不可能天天在工作日去找人傢,他們也忙也累。彼此的節奏永遠對不上。”

別人的白天是他的黑夜,而蘇東卻把黑夜過成白天。“凡事都有兩面,我是屬於比較能熬夜的,時間長瞭就習慣,況且這還是我喜歡的工作。比起許多人我擁有更多自由支配的時間去做其他喜歡的事情,比如看書、運動、旅遊。每當我這麼想的時候,寂寞就沒那麼難忍。”

閑暇時間,蘇東總會在朋友圈曬出自己的踢球照。哪怕工作再多,他也很少爽約自己的熱愛。司職前鋒的他依然如40年前那般激情洋溢,奔跑不止,渴望進球與助攻,向往自由與堅持。旅行之中,跑步、沖浪、海釣,蘇東一個人體驗著運動賦予他的不同可能。

“人最重要的是要做讓你感到幸福快樂的事情,這樣你可能會有更多的投入,即使累一點苦一點,至少可以接受,我能甘之如飴。”

四、夢想未熄

2024國慶佳節,蘇東如同往年一樣走入愛奇藝體育的演播室,為廣大球迷奉獻假期裡的足球盛宴,有熱血澎湃的英超、有豪強爭霸的歐冠。

在30多年的解說生涯裡,蘇東說自己難忘的經典片段有許多。他能一下子說起99年的諾坎普奇跡,想起伊斯坦佈爾的神奇之夜,回憶起國足長沙克韓的氣貫長虹。

但如果讓他說出自己最敬佩的足壇人物,蘇東的心中隻有一個答案——“弗格森”。因為蘇格蘭人不僅改造瞭英超,更影響瞭歐洲足球。弗格森的哲學不止於足球,更在於他把足球升華至教育。

“弗格森最重要的不是讓球員踢好球,而是讓他們學會成為一個榜樣。透過足球教育大眾,沒有人可以一帆風順,哪怕巔峰曼聯也不可能連戰連捷。當你落後,遇到挫折的時候,你如何去面對?隻有你不放棄自己,你才不會被放棄。

忙碌的歲月裡,蘇東對所愛的事業有過倦意,有過長眠10小時的疲憊,但每每想到弗格森時間的經典,他便會再次拿起球鞋,去奔跑,去找尋堅持的源泉。

“如今能解說的平臺相比從前少瞭許多,年輕解說越來越多,競爭壓力越來越大。既然愛奇藝體育給予我堅守熱愛的舞臺,那麼我就得對得起平臺給予我的機會,把每場比賽當做最後一場去對待。這是對平臺的球迷負責,更是對喜愛你的球迷負責。”

“一定程度上,對足球的熱愛就是對生活的熱愛。”這是蘇東的話,更是對他解說生涯的概括。

三十載綠茵,品英雄無數。對於一名解說員來說,似乎早已沒有缺憾,而蘇東卻說:“如果餘生有幸,我還想說中國隊進入到世界杯的正賽,這也是我所有解說裡的唯一遺憾。”

“一腳打門,中國隊進球瞭,進球隊員......”愛奇藝體育演播室裡掌聲雷動,久久不息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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